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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花才十個月大,就跟媽媽回到了家裡,媽媽小梅結束了不到兩年的婚姻。越南鄉下年輕人大多早早結婚,但那時經濟剛剛開始發展,誘惑變多了,再加上糧食需求增加,往來小梅夫家牟利、找機會的人比往常更多了,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當然還輪不到當家,但是就禁不起"美人計"的攻略,拋棄了青梅竹馬,剛生產不久的小梅。

 

氏蘭記得那是一個艷陽天傍晚,她才從田裡忙活回來,汗水濕透全身,她隱隱感覺膝蓋有些發熱腫痛,這也不是第一次了,她正想今天早早休息時;小梅用鑰匙開了門,頭髮濕透了,背上背著嬰兒的包巾也溼透了,兩手還提著重重的包袱衣物。氏蘭猜到了怎麼回事,什麼都沒說,幫小梅接過了手上的包袱,卻重得往後倒,還好跌在椅子上,髖骨承受了重量,但沒跌倒。氏蘭感覺髖骨可能受傷了,但她管不到自己,只默默地撐著雙腿,幫女兒和小外孫張羅吃的,住的。

 

小梅午飯也沒吃,整晚沒睡的她在大家起床後開始收拾自己和女兒的東西,離開以前,婆婆叫她去拜別祖先,因為已經正式離婚,要跟他們家的祖先辭行。這一天。氏梅除了婆婆來告訴她這件事外,沒看到別的人。她揹起了小花,提著重重的包袱,走了二十幾公里,回到自己的娘家,一口氣都沒休息,因為她知道,只要自己一坐下來,就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。背後的孩子,出奇的乖,直到回到娘家,小孩竟然哭鬧了起來,應該是餓了。

 

村里的消息傳得很快,小梅知道大家都在問媽媽她離婚的事,氏蘭卻從來沒有問過女兒。這一天中午,氏蘭回家準備吃完飯後去另一戶農家幫忙,飯後小梅拿著已經收拾好的包袱告訴媽媽,她要去台灣工作,請媽媽幫她照顧孩子,她一定會回來幫媽媽在別的地方買房子,離開這個大家都在背後議論她的地方,不讓媽媽尷尬。

 

氏蘭沒說甚麼,接過了背巾就把小花背在身後,她還要趕鄰家的農活呢;背後的小花似乎感到一些不尋常,叫著媽媽,氏蘭叫住了小梅,轉身回房裡拿了一些錢給女兒,跟女兒說:「該用的錢要用,出門要好好照顧自己,你一定要比媽媽好的。」

 

氏梅先到了河內,找到仲介,然後到了台灣,進入工廠工作,一做就是三年。

小花說起對媽媽最初的印象,就是外婆每次去鄰居家接了電話,千恩萬謝後,回到家裡眉頭皺在一起,連續好幾個晚上都會被外婆的嘆氣聲吵醒。

這三年,每天氏蘭都帶著小花去工作,剛開始背在背上,然後是讓她到處跑,後來這孩子竟然也會乖巧地幫一點忙。

三年過去了,小梅終於回到了家,見到了孩子。她用積蓄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買了一個小房子,因為媽媽說她只孰悉附近的農家,如果離開老家太遠,可能找不到工作;小梅勸媽媽不要工作了,氏蘭只是嘆了一口氣。

 

氏蘭對女兒說,你一定要讓孩子讀大學,要讓她比你好。

 

兩個月後,小梅再次來到了台灣,這次她是家庭看護工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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